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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五章 一更 四哥出手,誰蹦跶也沒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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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拂桑在儷城愜意賞景、閑適度日的時候,雍城卻處在暗潮洶湧中,a市一下子抓了那麽多人,即便是各路媒體都被壓下來,但沒有不透風的墻。

尤其當上午一開庭,很多人都聽到了風聲。

一時間,這案子成了無數人關註的焦點,案子本身其實並無多少新意,人們在乎的是它背後映射出來的內涵,那才是關系著風雲變幻的主要因素。

法庭上,氣氛嚴肅凝重。

涉案的人員多達二十多人,一個個面色如灰,也有眼底燃燒著最後奢望的,叫囂著喊冤,李雪瀾姐弟是被秦燁的人護送到場的,看到章義德的瞬間,眼睛就紅了。

那是仇恨到極致的火焰。

章義德垂著頭,並不看她。

李雪瀾被跟來的馮叔使勁的拉著,才逼她控制住不沖上去咬仇人一口。

章長詠也在,他的父母突然被逮捕,似乎一天時間,他的整個世界都塌了,他尊敬的父母原來是他喜歡的女人的仇人,他喜歡的女人原來只是在報覆他!

這是多麽諷刺可笑的悲劇。

庭審的很順利,證據確鑿,章家請的律師也無濟於事,不過章家還是提出了上訴,依著程序,需要再延緩些時候審判,等著下一回的審理。

這其實不過是在垂死掙紮而已。

想要在秦燁的眼皮子底下翻盤,難如登天。

章義德等人也知道,但還是存了那麽一絲僅有的希望,因為一旦招供,就是死罪,誰又願意死呢?所以,章家把希望寄托在了羅家身上。

能做這件事的便只剩下章長詠。

庭審結束後,章長詠在外面等著李雪瀾,見到她,只問了三句話。

“我真的對此事一無所知,我是清白的,你信嗎?”

李雪瀾面無表情的道,“我信。”

“你從我去清平居開始,就是故意接近我、想報覆我對嗎?”

李雪瀾看著他痛楚而憔悴的臉,聲音無波無瀾,“是,我是故意接近你,目的就是想引誘你愛上我,然後再狠狠把你甩掉,我沒辦法報覆你父母,便只能去傷你。”

章長詠的臉上幾乎沒了血色,聲音都是顫抖的,“我再問最後一個,你就真的沒有一點喜歡我嗎?一點點的動心和好感都沒有嗎?哪怕是不忍?”

李雪瀾漠然道,“沒有,什麽都沒有。”

說完這句,上車離開。

章長詠踉蹌了幾下,心死如灰,最後還是去了羅家。

羅夫人倒是沒有避開,接待了他,但這一回,她也無能為力,只能說些不痛不癢的寬慰話,把人送走後,就接到了她母親的電話,電話裏,老太太讓她想想辦法,就算脫不了身,好歹也留下命啊。

羅夫人焦頭爛額,只得又給自己的兒子打電話,“雲清,你外婆都開口了,你也知道她和章家老太太的關系,這些年,咱們兩家也一直有走動,你就真見死不救嗎?”

那端,羅雲清正躲在自己的別墅裏喝酒,“媽,我真的沒辦法,章家犯的事太大了,而且證據確鑿,怎麽翻案?”

“那,那想辦法減輕罪行可以嗎?留他一條命總行吧?”

“媽,章家欠了李家兩條命,您覺得李家肯放過他嗎?”

“李家算什麽……”

羅雲清打斷,聲音裏帶了警告之意,“媽,這話您可別亂說,李家是不算什麽,可李家姐弟是四嫂要護著的人,就不再是可有可無、無足輕重的了,您懂了吧?”

聞言,羅夫人懊惱道,“什麽四嫂?你倒是叫的親熱,可人家真拿你當兄弟了嗎?明知道章家跟咱家的關系,還是幫著個外人捅刀子,要是沒有秦燁出手,這次的事根本就不會發生。”

羅雲清正色道,“媽,天網恢恢,疏而不漏,章家的罪行早晚有一天會被揭發,這跟四哥有什麽關系?他們若是不喪心病狂,能給四哥捅刀子的機會?”

“雲清……”

“媽,這事您就甭摻和了,章家那邊也斷了關系吧,免得給我和爸惹禍上身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沒有可是,您也別不甘心,更不要再去找其他關系,四哥不會給任何人面子。”

羅夫人死心了。

可魏家卻沒辦法置身事外。

魏家跟章家是沒什麽親戚關系,但這個案子裏涉及的某個管員是魏家的人,被逮進去了,魏浩然還是要保上一保的,免得扯出些什麽來。

他先找了相關的辦案人員,但那些人平素一個個的都圓滑世故,可這回跟中邪一樣,全成黑臉包公了,他找不到突破口,打電話給了羅雲清。

羅雲清說的很直白,“二哥,這是四哥交代的,你就別費心了。”

魏浩然惱火的不行,“他跟這事有什麽關系啊?好端端的怎麽插手了!他不是從來都不管地方上的事嗎,他那一畝三分地還不夠他忙的?”

羅雲清平靜的道,“二哥,案子裏的原告是四嫂的人。”

“所以呢?他這是沖冠一怒為紅顏了?草,就知道女人是禍水……”魏浩然沒忍住,爆了粗口。

羅雲清提醒道,“二哥,你在我這裏發發牢騷可以,可別到四哥面前說。”

魏浩然煩躁的道,“我知道,那小子就是被陸拂桑迷昏頭了,什麽事也管,他就不怕得罪人、攬禍上身?咱們不插手部隊上的事,他的手倒是伸出來了……”

羅雲清沒接話。

魏浩然壓了壓火氣,“真的就沒有辦法嗎?”

羅雲清如實道,“沒有,你了解四哥的脾氣,一旦出手,就沒有轉圜的餘地,我媽也找過我了,我已經勸她打消所有的念頭了,你也放手吧。”

“可是那人跟了魏家多年,我要是不保他,只怕會寒了其他人的心啊。”

“你可以借此機會告誡其他人,瑕不掩瑜,但一定要有底線,不然,即便是你也保不了他們,身為管員,不是背靠大樹就能為所欲為的。”

魏浩然沈默了。

羅雲清言盡於此,掛了電話後,心情也不怎麽美好,原本他看在魏美姿的份上,他是更傾向於魏家能勝出的,但現在,他有些動搖了。

上位者,有手段有心機都不可怕,但必須得有堅持的原則,什麽不該碰,什麽不該容忍,什麽才是需要維護的,心裏都應該無比的清晰。

但顯然,魏浩然更看重培植他的勢力,至於其他,則放在了其次。

這不是他想看到的。

心中苦悶,他又自覺沒臉去找秦燁喝酒,便去了江家,江家老中青三代都在,傭人炒上菜,爺幾個喝了個昏天黑地,說了很多很多……

羅雲清終釋懷。

……

雍城發生的這些,陸拂桑自是不曉,她一夜好眠,枕著月色流水,聞著花香茶香,睡得再舒坦不過了,翌日醒來,神清氣爽,出門尋了家老店吃早餐,順便聽著當地的八卦。

天樞和逐月陪著一起。

關於儷城,有各種話本子記載其間的故事,香艷的,傳奇的,膾炙人口,不過最為讓當地人津津樂道的還是關於陸家的八卦新聞。

陸家是儷城第一世家大族,繁衍了四百多年,盤踞之地,比一個村落還要大,有族陵,有祠堂,有數不盡的古董物件,還有無人可以替代的歷史底蘊。

陸家子嗣眾多,已逾千人,從政、經商的皆有,只是都不太出挑,沒有亮眼的地方,大多人還是守著陸家的基業度日,陸家有一座茶山,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,儷城最好的茶樹都在那兒。

陸家還有瓷窯,也有幾百年的歷史了,堪稱古董級的存在,只是現在技術落後,燒制出來的瓷器大不如從前受歡迎,漸漸沒落了。

陸家也有自己的染布織布坊,也有制作文房四寶的作坊,依舊遵循著古意,守著祖輩留下來的傳統,但卻不符合市場快速更疊的需要,以至於入不敷出。

陸家的人為此也做過改變,想過辦法去平衡,可最後都收效甚微。

如今的陸家,有種窮途末路的蒼涼。

儷城的人為此唏噓,卻也覺得,這是無可奈何的,那麽龐大的家族已經輝煌了幾百年,也該退出歷史舞臺了。

陸拂桑聽了一上午的八卦,心裏對陸家重新定位了一番,下午才溜達著去了店鋪查看。

------題外話------

下午還有兩更。

這個月28號,如果不出意外的話,會爆更,驚不驚喜?

☆、二更 明玉軒

陸老爺子給她的店鋪位置其實很不錯,在秀水街上,而秀水街是儷城的老街,古色古香,原汁原味,游客們來儷城,都不會錯過這裏。

按說,客源是不缺的。

但不管是茶鋪還是賣瓷器的店面,都門可羅雀,生意慘淡的不得了。

而與它們相鄰的店鋪,就熱鬧多了。

陸拂桑一開始不解,進去轉了圈,總算恍然了,茶鋪裏賣的茶葉堪稱陽春白雪一般的存在,外地的游客來了,誰舍得買回去送人?

即便是當地人,也不舍的喝,價格太貴,一兩茶葉都要幾千塊,抵得上一個月的工資了,難道不吃不喝的攢下錢來只為泡杯茶水喝?

儷城的消費水準遠遠達不到,這要在雍城,或許還有可能,但可惜的是,店鋪的茶葉又沒打出什麽名聲去,即便是茶葉好喝,也沒人願意為此買單。

茶鋪叫明玉軒,名字還是很有情調的,裏面的一應裝潢和擺設,也品味不凡,店鋪上下兩層,很是寬敞,除了櫃臺,還擺了古樸的桌椅,供客人品茶。

客人沒幾個,上班的人員倒是不少,負責打理店鋪的人叫周南笙,五十多歲,頭發有些白了,不過精神矍鑠、紅光滿面,十分隨和善談。

他已經接到陸宗信的通知,以後明玉軒就給陸家四小姐了,是以見到陸拂桑,態度很恭謹客氣,“四小姐,您來怎麽也沒提前說一聲,我還給您安排安排。”

陸拂桑坐在臨窗的椅子上,端著周南笙給她奉上的茶,漫不經心的品著,茶香裊裊,絕對是好茶,比她之前在雍城喝的那些可要高了不少檔次,“我是臨時起意來轉轉,周叔不用客氣。”

“好,好,那四小姐有什麽不明白的盡管問我,有什麽指示您也只管說,我十六歲就來明玉軒,算是這裏的老人了,只是愧對老爺子的信任和栽培,明玉軒在我手裏越來越不景氣,是我無能啊……”周南笙一臉愧疚之色,站在她面前,像個犯了錯等著被罰的學生。

陸拂桑放下杯子,淺淺笑道,“周叔不必自責,生意慘淡,跟你無關,只是經營的手段有些不妥而已,相信你也明白,曲高和寡,想賺錢自然就難。”

聞言,周南笙一怔,“四小姐,您,您看出來了?”

陸拂桑看著櫃臺上擺放的那些茶葉罐子,一只只精巧圓潤,猶如藝術品,“這難道還很難發現嗎?你以前可有跟老爺子提起過?”

周南笙忙道,“提起過的,二十多年前,明玉軒的生意其實還不錯,雖然咱走得是高端路線,但那時候儷城的貴人還不少,還是有人願意接受,可後來,經濟發展的太快了,游客跟潮水似的都湧進來,按說生意該井噴似的好,結果卻恰恰相反,沒辦法,咱們的經營理念與之不對付,游客們來都是想帶點經濟實惠的當地特色回去給親戚朋友嘗鮮,咱明玉軒呢,最便宜的茶葉也得千元一兩,有幾個舍得買?”

陸拂桑點點頭,示意他繼續。

“秀水街上,又不止咱一家茶鋪,從南走到北,大大小小十幾家,有些都是近些年才開的,他們走得是旅游這條線,又是拉攏導游,又是廣告宣傳,直接把咱們擠兌的沒有生存之地了。”

“那你跟我爺爺提過後,爺爺就沒什麽應對和改變?”陸拂桑沈吟著問。

周南笙搖搖頭,嘆道,“老爺子說他年紀大了,來不了儷城,讓我看著辦,唉,我能怎麽辦?老爺子曾明確說過,明玉軒只賣好茶,不跟風走量,可現在的好茶,一樹難求,進貨就貴的離譜,咱們還能怎麽辦?總不能賠本賺吆喝,現在的人吶,就知道圖便宜,真正懂茶的人是越來越少啦。”

陸拂桑默了片刻,又問,“這條街上,可有陸家的人開的茶鋪?我指的是那個陸家。”

周南笙道,“我明白,有的,他們開的茶鋪叫天香樓,生意也是不好不壞,勉強維持生計,現在的陸家族長是陸修德,老族長陸宗安去年剛退下來,陸修德是他的長子,陸修德膝下有兩子一女,大兒子陸明澤接管的正是陸家的茶山,天香樓便也歸他管理。”

“那天香樓也是走高大上的路線?”

“唉,最開始是的,只是後來,生意被沖擊的實在慘淡,陸明澤接手後,就稍微改變了些,尋常的茶葉也是賣的,估計也是被逼的沒辦法,他們跟咱們還不一樣,咱明玉軒生意差點,老爺子貼補一點就能維持下去,保住這塊牌匾,但天香樓不行,天香樓要養活的人太多了,只得低頭,說實話,我都覺得可惜啊,天香樓可是真正的老字號招牌,在儷城,無人不曉,喝茶就去天香樓,裏面只賣陸家自己的山上種植出來的茶葉,那些茶樹可都是有年頭了,他們還有自己的炒茶老師傅,那制出來的茶葉能差了?想當年,都是進貢給宮裏的皇帝喝的,王孫貴族們也都以品陸家茶為榮,結果現在,唉,也開始賣俗品了,太讓人痛心了……”

陸拂桑聽後,不解的問,“既然陸家茶這麽有名氣,為什麽沒有打開銷路呢?儷城消費水平有限,但是其他的一線城市接受起來還是沒什麽壓力的。”

周南笙道,“說到底,還是受限太多了,陸家子嗣眾多,嫡系一脈如今就只有陸宗安這一支,陸宗安四子三女,女兒嫁出去了不算,嫡長子陸修德,嫡次子陸修義,其他兩人是庶子,沒有管理陸家生意的資格,陸修德一家接管了茶山和瓷窯,陸修義負責那些作坊,能產出的東西實在有限,可要養活的人又太多,那些庶出的沒權利繼承什麽,可搗亂的卻是不少,俗話說,人多不下蛋,雞多瞎搗亂,再加上嫡弱,就難免壓不住事了,想打開銷路,談何容易?出茶的地方又不是只儷城,早被人搶了先機去。”

說起來,還是經營失誤。

當然,龐大的陸家機制也是弊病之一,這就是家族企業的局限性,誰都打著小算盤,保不齊內部還忙著各種爭鬥和奪權奪利,怎麽齊心協力的做生意?

雍城陸家只有兩房都尚且如此,更別說儷城陸家逾千人的大族了。

陸拂桑心裏有了計較,“咱們明玉軒有自己的茶園吧?”

“有,有,離著陸家的茶山不遠,只是跟陸家茶山比起來,就是小巫見大巫了,茶園裏目前雇著五個人,還有一個炒茶的老師傅姓王。”

“離著這裏多少裏路?”

“六十多裏,一來一回也得耽誤些時間,您要是想去看,最好早上去。”

“那就明早你跟我一道去。”

“好,好……”

陸拂桑起身要走,周南笙熱情挽留她吃飯,陸拂桑推說還要去賣瓷器的鋪子轉轉,他才送她出門了,還給她指了路,離著明玉軒步行十分鐘就到。

兩家在一條街上,只是一個在南頭,一個在北頭。

陸拂桑沒急著去,出了門後,先拐進一個小弄堂裏點了些特色小吃,天樞和逐月陪著,什麽野菜餛飩,什麽烤豆腐,什麽煎三鮮,品相雖不怎麽精致,但味道實在好。

三人吃的酣暢淋漓,絲毫不計較坐在路邊的小攤上有失體面。

吃飽喝足,這才慢慢溜達著往北走。

天色剛有些暗,兩邊店鋪的燈籠便就都亮了起來。

路上的行人絡繹不絕,秀水街的晚上比白天熱鬧,各種吃食冒著香氣,各種玩耍看的眼花繚亂,店鋪都大敞著門迎客,吆喝聲不斷。

這等繁華,比起雍城來都不遑多讓。

天樞不由感嘆,“沾少夫人的光,這次可來著了,這麽多好吃好玩的,以前我那麽多年都白活啦。”

陸拂桑笑著指了指兩邊,“有喜歡的嗎?看中什麽,我買來送你倆。”

天樞眼睛發亮,“真的?管吃還管玩?”

“嗯,快去挑。”

“嘿嘿,那我就不客氣了、”

“逐月,你也去。”

逐月也沒矯情,道了謝,就走到一家賣首飾的鋪子前,各種手工編制的銀制裝飾品,透著神秘感。

☆、三更 遇上故人

那家店鋪很有特色,逐月低頭,挑選的很專註,天樞買了些小玩意後,也走了過去,陸拂桑是付賬的,自然也跟著一起看起來,倒還真讓她瞧上樣東西。

那是個平安符,古銀質的,顏色並不明亮,上面雕刻著些她看不懂的圖案,用編制的繩子系著,她想起秦燁跟她要過禮物,出門在外以慰相思,還有什麽比這個更合適?

她讓老板拿給她,見逐月也選好了東西,就一並付了錢。

逐月選的是一條銀質的手鏈,鏈子上的串珠有些宗教色彩,陸拂桑不是很感冒,便給自己選了條有當地印象的銀簪,把長發一挽,簪起來便多了一抹清麗婉約。

天樞挑了一對古銀戒指,也沒說送誰,很坦然的揣兜裏了。

逐月視若不見。

陸拂桑揶揄的看他一眼,趁著逐月又走去另一家店鋪選東西時,打趣道,“天樞,送姑娘家戒指選銀的會不會太寒酸了?擔心我不給你付錢嗎?”

天樞俊顏一曬,嘿嘿笑道,“我就是覺得這種古銀的東西更有味道,剛才那老板不是也說了嗎,這些銀器都上了年份了,有收藏價值。”

陸拂桑嗤笑,“是因為人家喜歡古銀飾品吧?說的跟真的一樣,不過,你打算什麽時候送?要不要我給你們制造機會?儷城可是非常適合表白的……”

天樞裝傻,“少夫人,您說什麽呢?我不懂。”

陸拂桑翻了個白眼,“得,那你就端著吧,等人家被搶走了,有你哭的時候。”

天樞眼眸閃了閃,低聲問,“您不反對?”

陸拂桑反問,“我為什麽要反對?”

天樞糾結道,“她的身份……”

陸拂桑好笑的打斷,“身份對你來說很重要嗎?她是負天派來的人,如此而已,至於她的過去,更是你沒法改變和參與的,顧慮那麽多,你不心累?”

“我是擔心……”

“沒什麽好擔心的,只要你倆彼此有情,其他的都好說,秦燁也不會在意她是誰的人,至於負天,他應該也不會管逐月的感情問題,你只需操心人家肯不肯接受你就行。”

聞言,天樞咳嗽一聲,有些不自在的道,“那我就試試?”

陸拂桑戲謔的做了個加油的姿勢。

天樞連耳朵都紅了。

兩人說話時,刻意避開了逐月,可他們不知道的是,逐月也刻意避開了他們,又返回之前的那個銀飾店,買了一個平安符放進了口袋裏。

……

三人一路不疾不徐的逛,走到陸老爺子給她的那家瓷器店時,天已經黑了,站在門外,陸拂桑看著牌匾上大器無形四個字,胸口微有些震動。

字體拙樸,卻有種磅礴之美。

不停的有人進去再出來,手裏卻是空的。

見狀,天樞便嘆道,“看來又是高大上,把客人都嚇跑了,您家老爺子這品味是好的,眼光也是高的,但做生意就是做生意,也不是玩藝術,搞成這樣,不賠本才怪了。”

陸拂桑若有所思,擡腳走了進去。

一進去,便有種驚艷了時光的美撲面而來,架子上陳列著各種形體的瓷器,或圓潤,或豐滿,或薄如蟬翼,或巧奪天工,一件件都似有了靈魂,靜靜的綻放著獨屬於自己的魅力。

只待有緣人把它帶走。

然而,那價格,卻令喜歡它們的人望而卻步。

天樞看的直咋舌,跟在陸拂桑身後,悄聲道,“一個盤子就敢標價兩萬,尋常人家誰會買了去盛菜啊?用著都怕手滑,還有這喝水的杯子,我去,看著也沒什麽特別之處啊,居然賣四千九,確定不是訛人?”

陸拂桑在那盤子前駐足,拿起來細細的看,“盤子上的花紋是手繪的,後面還有匠人的落款,且每一個都是獨一無二的,兩萬很值得。”

放下盤子後,又拿起杯子來愛不釋手的摩挲,“這杯子看著尋常,其實大拙即大雅,杯身上的蘭花紋路雖簡單,卻有種幽靜的美,換成是我,就會毫不猶豫的買下來。”

天樞還是有些不讚同,“那是因為您不缺錢啊,換成普通人,沒幾個舍得花這麽多錢,要是有名的大師作品,倒也罷了,這落款刻的是什麽?三閏?這是什麽稱號?完全沒聽過……”

陸拂桑盯著那落款,腦子裏閃過什麽。

逐月也在邊上,此時說了一句,“這裏的東西已經不是簡單意義上的產品了,而是稱得上是作品,體現了匠人精神,標出來的價並不過分。”

天樞問,“你喜歡?”

逐月沒搭理他。

天樞討了個沒趣,不過,再看那些瓷器時,多了些認真,尤其是逐月在那個物件前停留的久,他就多專註些,想著要不要買回去……

店裏的工作人員不認識陸拂桑,見他們三人看的投入,便過來招呼,陸拂桑讓他裝起那個杯子來,付了錢後,問道,“你們這裏的店長呢?”

那人做成了一筆生意,自然高興的問什麽答什麽,“您是問三閏老師嗎,她在後面的工作室裏。”

“喔?這裏的作品都是她的?”

“對啊,我們三閏老師很有才的。”

“那我可以見見嗎?”

“啊,這個嘛,不是我不願意,而是三閏老師喜歡安靜,平素都不喜人打擾的。”

陸拂桑笑笑,“你跟她說,我叫陸拂桑,她或許就願意見了。”

“好,那我幫您問一聲。”

兩分鐘後,那人去而覆返,客氣的帶著陸拂桑三人穿過一道門,拐了個彎,走到一間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屋門前,敲了兩下,聽到裏面傳出一聲“進來”,這才幫著推開了門,邀請陸拂桑進去。

陸拂桑走進來後,隨意的打量了一圈,視線就落在屋內的女人身上,五十歲左右的年紀,頭發隨意的挽著,用素色的頭巾裹了下,臉上不施粉黛,斑點和皺紋一覽無餘,不過,她容貌姣好,所以不但不覺得難看,相反,有種素顏清雅的美感,尤其那雙眼,靜靜的,仿佛一汪湖泊。

她身上還穿著制瓷的圍裙,圍裙上有些汙點,她剛完成了一件作品,神色從容的洗了手,指了指椅子,“來了?坐吧。”

陸拂桑平靜的走過去,依言坐下。

天樞和逐月站到她身後。

她洗完手,也走過來坐下,倒了兩杯茶,一杯給自己,一杯推到陸拂桑跟前。

陸拂桑端起來,卻沒有喝,看著眼前的人,意有所指的問,“我是該喊您三閏老師還是喊一聲堂姑?”

這話出,天樞和逐月都目露訝異,堂姑?難道這位竟然就是當年跟陸家脫離關系的陸家二小姐陸潤?要不要這麽狗血,居然隱身在這裏了。

陸潤臉上毫無變化,“喊什麽都隨你,不過是個稱呼而已。”

陸拂桑淡淡一笑,“那就喊堂姑吧,不然太生分了。”

陸潤沒說話。

陸拂桑問,“堂姑早就知道我要來了是嗎?”

陸潤點了下頭,“沒想到你來的這麽快。”

陸拂桑道,“原本也不著急的,正巧雍城有些事我不想摻和,就出來躲清閑了,倒是沒想到能遇上堂姑,也算是意外之喜。”

陸潤扯了下唇角,“是意外之喜嗎?”

“自然是喜,堂姑當年離開陸家時,我已經記事了,說實話,我對您的所作所為還是敬佩大於遺憾的,在那個時候敢為了自己的幸福抗爭,是件很不容易的事,即便是如今的我,都做不到。”

陸潤這才擡起眸子來看她,“你是沒做到,但是你做的比我好,我憑著一股傲氣離開,孤獨半生,陪伴我的就只有這些瓷器,而你遠比我幸福多了,你的父母是你的掣肘,讓你沒辦法離開陸家遠走高飛,可這種掣肘也是你追求改變的動力,而你也真的做到了,婚姻可以自主。”

陸拂桑笑笑,“謝謝堂姑的肯定,我也是被逼的沒辦法,走又走不掉,只能另辟蹊徑了,好在,老天沒辜負我,不過,也沒太厚愛我就是。”

“能得了雍城秦四爺的心,這還不夠厚愛?”

“堂姑都聽說了啊?”

“全國皆知,我自然是知道的。”

陸拂桑玩笑般的嘆道,“好吧,本想低調,結果倒成招搖了。”

“那是你的福氣,多少女人都求不來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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